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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5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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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58

千防萬防, 防不住突然意外。

該死的人牙子!

趙凜剛要開口,胡縣令就截住他的話頭:“你莫要說什麽鄉下出生,愚笨不堪的話了, 本官曉得這都是清之的謙虛之詞。”

趙凜像個萬精油:“倒不說這些話了,只是小女自小有弱癥, 畏寒!上次被拐後, 身體一直沒好, 日日喝著藥,在地龍屋子裏細養著。去縣令大人府上只怕不僅不能陪伴令千金還會把病氣過給令千金。”

有一不能有二, 他雖知道這次再推辭就是在得罪胡縣令, 但也不得不推辭。

即便權玉真說閨女精明著, 不一定會吃虧。

但, 萬不能拿他唯一的閨女冒險!

他說完胡縣令臉明顯沈了下來,酒桌上的氣氛僵硬, 齊宴哼了一聲,道:“齊某瞧著趙兄家的閨女可不弱, 上次碰到還在街口賣餛飩呢。能說會道的,硬是把辣椒水說成普通的水。”

“她那樣刁蠻, 本也不配和縣令大人家的千金玩耍。縣令大人能讓她來, 是看在趙兄的面子上,你還要推辭, 難道是覺得縣令大人家不好或是寶珠侄女不好,不願意送她來?”

有了齊宴這麽個嘴毒的嘴替,胡縣令也不說話,只捏著酒杯喝酒。

那態度明顯在施壓。

趙凜咬死不承認:“學生絕無此意, 實在是閨女確實病了!”他看向齊宴,道:“先前在餛飩攤是丫丫的不是, 若是哪裏得罪了齊公子,趙某給您賠不是了。只是莫要如此猜測趙某了,實在有傷同門之儀。”

齊宴:這是在說自己小氣了?

“你……”

眼看齊宴要發作,溫光啟連忙一把拉住他,打起圓場:“哎,齊兄,趙兄這人最是實在,定然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。”他又看向趙凜,“趙兄,縣令大人難得如此關心您閨女,既然她病了,就讓縣令大人府上的大夫去給她整治一二。縣令大人府上的大夫醫術高明,說不定幾服藥下去就藥到病除,不日就活蹦亂跳了。”

他說完看向胡縣令:“姑夫,您覺得呢?”

軟話一套一套的,其實是以退為進。反正縣令大人開了口,不管生病沒生病,人都得來。

胡縣令擡擡眼皮,放下酒盅:“甚好,若是病得嚴重也可以到本官府上養病,本官府上別的沒有,藥材倒是多。”

這是不讓自己說話,一錘定音了。

胡府的管家辦事效率很快,馬車大夫很快就位。

胡縣令把千兩紋銀交到趙凜手上,拍拍他肩膀道:“去吧,希望寶珠很快能見到她的玩伴。”

趙凜道了謝,轉頭出了縣令府上。

剛出門,一只小黑狗竄了出來,提著藥箱的大夫嚇了一跳,擡腿就要驅趕。趙凜連忙道:“林大夫,莫要趕,這是趙某府上的狗,定是瞧見我出來了,才跟來的。”

林大夫嘀咕道:“怎麽養一條黑不溜秋的狗?”

趙凜:“閨女喜歡就養了,這小狗雖不好看,但聰明。”說著,他彎腰摸摸小黑的狗腦袋:“亂跑什麽,快回去找你的小主人,縣令大人讓大夫來給她看病了,讓她也別亂跑啊。”

小黑汪汪兩聲,一溜煙的跑了。

林大夫驚疑:“這狗聽懂了?”

趙凜起身,笑道:“林大夫說笑了,狗哪裏聽得懂人語。”說著伸手請林大夫先上馬車。

林大夫總覺得他這話怪怪的,像是在罵人!

馬車沿著寬闊的街道緩緩而行,期間趙凜遇見從何記食肆出來的秦正清、趙春喜、馬承平……等好幾個同窗,都停下和他們打了招呼,又說了一些別的事。明明一刻鐘的路程,生生走了一個時辰才到趙府。

林大夫坐得有些焦躁,心道:讀書人就是屁話多,看個天也能吟詩一首!

趙凜很是不好意思道:“林大夫莫要見怪,同窗相間,不打個招呼不禮貌。”

林大夫陪笑:“哪裏哪裏,老夫不急。”

趙府的門關著,趙凜上前敲了兩下門,很快聽見腳步聲。門拉開,趙星河那個小崽子站在門口警惕的左看右看。

“哪來的小童?”林大夫疑惑,擡頭看趙府的門匾,沒錯啊,這確實是趙府。

趙凜解釋:“這是先前被拐賣的小童,無家可歸,趙某收養了。”他問趙星河,“丫丫呢?”

趙星河眼眸眨了眨:“在房間。”

趙凜松了口氣:難為他一路聊天聊過來,那丫頭總算趕回來了。

要是來看病,病人還在食肆裏狼吞虎咽就有點說不過去了。

趙凜帶著大夫往趙寶丫屋子去,屋子裏燒著地龍。趙小姑不在,倒是何春生坐在床邊,給小寶丫餵水。

林大夫看到何春生也楞了一下,問:“何家小子,你怎得在這?你娘的病如何了,之後怎麽沒找老夫看病?”

他平日裏都待在藥堂,甚少出去,自然也沒關註何家的事。

他不提這個還好,一提起,何春生就來氣。深吸一口盡量和緩語氣:“我娘被林大夫越看越嚴重,險些吐血而亡。幸好碰到城北的齊大夫,他說林大夫開的藥與我娘病癥相左,又另外開了一副藥我娘才漸好。”

“敢問何大夫,為何要害我娘?”

林大夫內心劇震:他也是拿了錢替人辦事,有什麽好說的。

幸而,他背後有胡縣令做靠山,何家敗落,就算知道了其中貓膩也不敢去告他。

這樣想著,他很快鎮定下來,肅聲道:“老夫醫人無數,開的藥定然沒錯。定是你娘沒尊醫囑才一直未好,既然你家更信任齊大夫,今後就都讓他整治好了。”

“你讓開,老夫要給女娃娃看診了。”

何春生隱在袖子裏的手捏緊,站著不動。趙凜見此,伸手把他拉了過來,在他肩頭撫了撫。何春生深吸一口氣,慢慢平覆下來。

他倒是平靜下來了,林大夫心裏卻在打鼓,給寶丫把脈時都有些心不在焉。只覺得這女娃娃脈象時弱時強,手時冷時熱的,像是隨時要死掉。

他驚疑不定,又去看躺在床上沒什麽動靜的小女娃的臉。面色倒是紅潤,但大冬天的,額頭汗水涔涔,連氣都喘不勻。

恐怕不好。

他伸手去撐趙寶丫的眼皮,趙寶丫扭頭不讓他碰。撅嘴哭唧唧道:“阿爹,難受。”

趙凜焦急,詢問何春生:“丫丫這是怎麽了,我出去時還沒這麽嚴重的?”

何春生道:“寶丫妹妹清晨好了些,跟著小姑去食肆了,多吃了些東西就這樣了。”

床上的寶丫睜著水潤潤的眼睛,可憐兮兮問:“阿爹,我是不是快死了?”

“不許胡說!”趙凜是真的惱了,裝歸裝,演演就好了,胡說八道什麽?

“林大夫,我閨女?”

林大夫又細細把其脈來,遲疑道:“脈象不是很穩,要不先紮幾針吧。刺激心俞、內關、神門等穴位可快速回陽。”

趙寶丫一驚,夾在腋下的饅頭滾了出去,右手的脈搏一下子松開來。

林大夫驚訝道:“咦,這會兒脈搏怎麽又正常了?不過還是細弱,這娃兒天生體寒,又生過兩場大病,若不要好好養,只怕會影響壽元啊!”

何春生和趙星河擔憂起來,趙凜面沈如水:林大夫說的一半是事實,但再難養他也是也要養的。

只要這些個貴女別來沾他家閨女,他閨女定活得長長久久。

林大夫話語一轉道:“要不還是讓這丫頭去縣令府上吧,那裏有好的藥材,老夫幫她好好調理一下。”他可是帶著任務來的,只要把人弄過去都好說。

趙凜不說話,床上的小寶丫努力爬了起來,突然接話:“好呀,寶丫要去縣令大人的家,寶珠姐姐也在那裏嗎?”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趙凜,“阿爹,你就讓寶丫去吧,寶丫一定會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回來的,寶珠姐姐也會照顧寶丫的。”

趙凜知道閨女這是在替他著想,心裏越發難受起來:氣自己無能,氣自己現下還只是個秀才!

就在他快收斂不住自己潛藏的匪氣時,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,輕微晃了晃,小聲道:“阿爹……”

趙凜瞬間投降了,嘆了口氣道:“好吧,麻煩林大夫回去同縣令大人說,明早趙某親自把閨女送過去。”

林大夫答應,提著藥箱走了。

回到縣令府上,他把趙寶丫的病情說了。胡縣令驚訝道:“趙秀才的閨女當真如此病弱?”

林大夫點頭:“應該是娘胎裏帶來的弱癥,確實不太適合來府上陪小小姐。”縣令家的那位千金刁蠻程度他是聽說過的,趙秀才家的閨女那病弱弱的小身板只怕不夠她折騰。

胡縣令頓時有些後悔起來:女兒那脾氣,萬一真玩出個什麽好歹來,也不好。

畢竟是秀才之女,他還是很器重趙凜的。

但一想到女兒撒潑嬌纏的模樣又頭疼起來。罷了,就讓那娃兒來吧,左右交代夫人要多看顧一些,不要被女兒推下水或打了就好。”

他又朝林大夫道:“你且看看她病要怎麽整治,府裏有的藥都用上吧。”也算是一點補充吧。

林大夫點頭去了。

趙府,趙寶丫躺在床上抱著千兩白銀樂開了花,小奶音裏都是愉悅:“阿爹,縣令家這麽有錢呀?寶珠姐姐值這麽銀子!”

趙凜給她擦著額頭的汗,嘆了氣道:“丫丫要是不想去縣令府上阿爹會想辦法的。”

“要去要去。”趙寶丫急了,“我要去!小動物們說,縣令家的夥食可好了!”她的目標很遠大:“我要把他們家吃窮!”

趙凜哭笑不得:“你不怕胡寶珠?”

“為什麽要怕她?”小寶丫撅嘴,氣呼呼道:“她壞死了,踩星河哥哥的腳,還推金牛哥哥,金牛哥哥腦袋上的口子就是她推倒撞樹枝上了。她太不乖了,寶丫去了要好好教訓她,讓她不敢再欺負別的小孩子。”

趙凜看看閨女矮矮的個頭,問:“丫丫要怎麽教訓她?”

“秘密!”小寶丫擡起小下巴,學著書院先生的樣子搖頭晃腦:“只可智取,不可力敵,宜出奇兵也。”

趙凜笑得喉頭震動:“不錯不錯,兩年書院沒白待。”

“那是。”趙寶丫把銀子推還給她爹,眨巴眼道:“銀子阿爹幫我收著哦,千萬別被小賊偷了。”

趙凜見她這樣放松,心下難受也少了些許。

等小寶丫睡著,他讓小星河和小黑守著人,兀自去了一趟青山書院。

趙寶丫一覺醒來,沒看見她爹,也跑到隔壁去找何春生,問他有沒有瀉藥、蒙汗藥、癢癢藥之類的。

何春生一本正經道:“那些都是害人的藥,我將來行醫是要治病救人的。”

“哦,沒有呀?”小寶丫撅嘴:“你怎麽像書院裏的老先生一樣迂腐?毒藥也可以治病救人的呀。”

何春生面色漲紅:“寶丫妹妹說的是,瀉藥、蒙汗藥沒有,癢癢藥可以配。”他配好後,囑咐道,“你莫要自己弄到了,會很癢的!”

趙寶丫點頭:“春生哥哥放心,寶丫很聰明的。”

次日,趙凜雇了馬車親自送閨女去縣令府上。小星河鬧著要跟過去,趙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,他立馬放開了扒住馬車的手。何春生趕來送她,又塞了兩罐瀉藥和蒙汗藥給她。

趙寶丫詫異:春生哥哥這純善的性子居然真給她做毒藥了。

馬車一路往縣衙趕,街道兩旁的屋瓦還掛著白霜,連呼出去的氣都凝成白霧。趙凜邊給她整理包袱邊道:“莫要凍著了,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胡夫人說。胡寶珠若是打你別忍著,要鬧,往大的鬧,阿爹才好去接你。”

趙寶丫乖乖點頭:“阿爹放心,我帶貓貓去,有事貓貓會來找你的。”

趙凜摸摸她腦袋,眉目不展:“春生給你的那些藥不到迫不得已不要亂用。”他又撿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細交代,像送子遠游的老母親一樣嘮叨。

趙寶丫爬到他膝蓋上,小腦袋挨著他的肩膀乖乖的坐著。趙凜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她的背:“你機靈點,阿爹夜夜都會去看你的,會盡快讓你回家的。”

小寶丫擡頭,很認真的說:“阿爹,你好像老頭子哦。”

“以前二叔去書院讀書,阿爺在飯桌上就會一直這樣說,一直說,說得二叔都發脾氣了,才停下。”小團子掐著嗓子,學趙老漢說話,語調學得有模有樣的。

趙凜徹底繃不住笑了起來。

趙寶丫歪著頭,又問:“以後我長大了,阿爹是不是還會這樣念叨呀?”

趙凜從未想過閨女長大後是什麽樣子。

他即盼著閨女長大,又舍不得她長大,盼著她能振翅高飛、前行又擔心世間的風雨無常。這是一種矛盾又覆雜的心情,有了孩子之後才能體會到的心酸。

趙凜:“以後丫丫長大了,換你來念叨阿爹,就像你念叨師父一樣……”

趙寶丫皺起小眉頭:“怪不得我是阿爹生的,也喜歡念叨呢,師父是不是很煩我呀?”

趙凜反問:“那丫丫煩阿爹嗎?”

趙寶丫搖頭,趙凜笑道:“那就是了,你在乎的人才會念叨,就像顧夫人念叨顧山長、玉姨姨念叨春生,阿爹念叨你一樣。”

小寶丫歪頭想了想,問:“那小黑老是對著貓貓吠,也是在乎貓貓嗎?”

“呃……”趙凜給閨女整不會了,他又不懂獸語,怎麽知道是在乎還是想幹架?

好在胡府就在眼前,趙凜一手提包袱,一手抱著閨女跳下馬車。

以往長溪縣的縣令都是住在府衙的,胡縣令嫌府衙太過吵鬧,都是留縣臣和師爺一部分衙差自行住在府衙。自己則單獨辟了別院出來住,平日裏待客休息在別院,處理公事才在府衙。

胡府占地面積廣,高墻大院,銅門石獅,門口還有衙差守衛,看上去甚是氣派。

他們一下馬車,早就等候在門口的管家連忙上前招呼:“哎呀,趙秀才總算把閨女送過來了,小小姐今早都問過好幾回了。快快快,老奴帶小孩兒過去。”他伸手來拉趙寶丫,趙凜順手把包袱遞到他手裏,道:“麻煩管家了,我這閨女身體不好,還煩請出來個婢女姐姐抱抱她。”

管家伸出的手僵了僵,笑意就淡了幾分:“應該的。”說著讓婢女出來把趙寶丫抱進去,又沖趙凜道:“老爺在縣衙,府上都是內宅婦人,就不請趙秀才進去了。”

“無礙。”趙凜朝著寶丫揮手,交代道:“丫丫記住方才阿爹在馬車上和你說的了?要聽話,想阿爹就讓管家叔叔來找阿爹。”

小寶丫點頭:“嗯,阿爹回去吧。”

等閨女徹底消失在胡府回廊處,他轉身上了馬車徑自往縣學去。

胡府外面大,裏面更大,走過長長的游廊又穿過碧瓦飛甍的正廳才到了後花園。饒是冬日,胡府的後花園也青枝綠葉,郁郁蔥蔥,梅香撲鼻。

婢女繞過一方池塘,又穿過一座假山,終於進到一處四角垂紗的涼亭。涼亭中,仆從環繞,炭盆高燃,胡夫人正在哄胡寶珠吃點心。

婢女把寶丫放下,行禮:“夫人,趙家的小閨女帶到了。”

胡寶珠一聽說趙寶丫來了,一把推開胡夫人手裏的燕窩,噠噠的跑去過來拉趙寶丫:“你終於來了,那些狗奴才一點也不好玩,你快來陪我玩呀!”

趙寶丫被她拉到石桌邊坐下,然後搶過胡夫人手裏的燕窩,推到她手上,命令道:“你快幫我把這難吃的玩意吃了,還有這個芙蓉豆花糕,你通通吃掉。”這些東西她都快吃吐了,母親還天天逼著她吃。

吃貨趙寶丫:一來就有這種好事?

小動物們果然沒騙她:縣令府上確實有好多好吃的!

趙寶丫把貓貓放到桌子上,抱著碗,接過勺子就要吃,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輕咳。她側頭就對上胡夫人打量的視線。

趙寶丫沖著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,嘴十分甜:“夫人,你好漂亮呀!”

胡夫人已經年近四十,比起府裏的妾,算是人老珠黃了。頭一次被小娃娃直白的誇漂亮,心裏還是很高興的。她努力壓下上翹的嘴角,道:“倒是個機靈,會說話的,生的也白嫩可愛,配得上和我家寶珠玩。”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趙寶丫:“趙寶丫。”

胡夫人蹙眉:怎麽和她的寶貝女兒重了一個字?

無端拉低了女兒的身份。

她道:“你這名字不好,有空回家讓你爹改改。既然來了胡府,就要守規矩,寶珠的東西你不能動,她不吃你也不能吃。她動了筷子你才可以吃,還有自己的手要洗洗,什麽貓貓狗狗也不能放桌子上,臟。”

“家裏帶來的那些舊衣裳也一並扔了,既然邀請你來做客,府上幾件衣服還是有的,沒得讓人覺得寒酸。”她由上到下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尊貴味道。

老爺只說這娃兒體弱,讓她看顧點,莫要讓寶珠將人打了。

也沒說不讓立規矩啊。

趙寶丫看看自己的手,白嫩漂亮,指尖光滑圓潤,一點也不臟啊。貓貓昨晚上才洗過澡,今早還特意梳理過了毛發,也不臟。

為什麽胡寶珠不吃她就不能心動筷?她的名字很好聽呀!阿爹說是寶貝的意思,為什麽要改?

趙寶丫委屈,眼眶突然就紅了。

這個胡夫人好討厭呀,她一點也不喜歡她。

她抿著唇不說話,胡夫人嗓音提高:“你聽見沒有?”

趙寶丫依舊不說話,眼淚已經快溢出來了。

胡夫人眉頭越粗越緊,朝身邊的嬤嬤道:“這孩子不太懂規矩,你先教教她吧。”

嬤嬤應了聲,走出來,板著臉看著趙寶丫,剛要開口訓話。外頭的婢子匆匆來報:“夫人,顧老夫人來了。”

“顧老夫人來了?”胡夫人一喜,直接站了起來:“快快快,快同我一起去門口迎接。”顧夫人出身大家,風評禮儀更是長溪縣女子的楷模,她的幾個兒子都是人中俊傑,老大更是在京都為官。更別提顧山長乃是五大世家的顧氏,門生遍布朝野。

老爺說過對他們夫妻二人要禮遇有加,最好多往來?

她下了幾次帖子請顧夫人都被推了,今日突然造訪,怎叫她不欣喜?

然而還不等她走出亭子,顧夫人就帶著兩個婢女先過來了。

胡夫人幫忙讓婢子重新沏茶上水果糕點。

顧夫人走近,擺手:“不必了。”她聲音溫和有禮,面上還帶了笑:“我只是聽說寶丫在你府上,特意來瞧瞧的。許久未見這丫頭,怪是想念的。”

趙寶丫一見有了靠山,燕窩也不吃了,撲到顧夫人懷裏就哭。

顧夫人連忙接住她,心疼的給她擦眼淚,笑問:“顧奶奶當孫女疼的,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,是誰欺負我們寶丫了?”

她看一下還站著的嬤嬤,面上依舊帶笑:“若不是這位面目可憎,嚇到你了?”

嬤嬤臉頰抽搐:她怎麽就面目可憎了?

胡夫人尷尬:“這位是從京都貴人府上請來的教養嬤嬤,來教孩子規矩的。”

顧夫人道:“再怎麽從京都請來的也是個奴才,見著客人不知問安,但真不知禮數。這等人胡夫人還是盡量打發的好,莫要降低自家的身份!”

胡夫人臉被說的一陣白一陣紅的:這是在說她識人不明,禮儀不全,治家不嚴了?

這是在妥妥打她的臉啊!

教養嬤嬤也憋屈的要死:她出了京都,走哪裏不是被爭搶禮遇?

今天辱她的是顧夫人,她偏生不能還嘴,打完左臉還得伸右臉。

“顧夫人教訓的是。”

胡夫人瞪她:“還不給本夫人下去,沒得在這礙顧夫人的眼。”被顧夫人否認禮儀的嬤嬤她是不敢要了,否則會被同行的夫人笑話到死。

顧夫人又道:“你這女兒是該教教了,既然你的人不行,就先借我身邊的奶嬤嬤過去吧。”

“萎蕤,見過胡夫人。”

一個年近五十的夫人站了出來,顧夫人介紹道:“這是我多年前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,曾在宮裏任過職,伺候過當今聖上。”

胡夫人一聽連忙見禮:“萎蕤姑姑好。”態度恭敬又抓麻:這麽一尊大佛該要如何供著才好?

萎蕤也屈膝朝她行禮:“胡夫人不必客氣,老身離宮多年,現在只是顧夫人人身邊伺候的人,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。”

胡夫人:伺候過皇帝的人,她哪敢吩咐啊?

她後背開始冒汗:不是說顧夫人溫柔可親嗎?怎麽壓迫感如此之強?

顧夫人抱著寶丫坐下,掏出秀帕給她擦了眼淚,又喊了聲胡夫人。

胡夫人警覺,汗毛都倒豎了起來。

顧夫人笑道:“你不必緊張,也坐吧。”

胡夫人依言坐下,也只敢坐了一點點位置。

顧夫人繼續道:“趙凜喊我一聲師娘,寶丫這娃娃也算是我的後輩。她身子弱,吃不得苦,受不得寒,規矩也就算了。府上請她來,定然是極喜愛她的,也不會讓她受委屈。只是她性子活潑,這些日子要麻煩胡夫人看顧一二了。借著她的由頭,我也可來府上多做做客,胡夫人不反對吧?”

好嘛,這是來護短了!

打兩巴掌給一顆甜棗,偏偏這棗又硬又澀難吃的要死!

胡夫人一口氣堵在胸口,不上不下的。偏偏面子上還要過得去,深吸一口氣笑道:“自然,請她來定然不會讓她受委屈。”

小寶丫從顧夫人懷裏探出頭,癟著嘴奶聲奶氣的告狀:“那夫人剛剛還說我臟,說寶珠姐姐不吃飯我也不能吃,寶珠姐姐的東西我不能碰,還說我不能叫寶丫,讓我回去把名字改了?”

顧夫人擰眉看向胡夫人:“你真這麽說了?改名字是何道理?”

胡夫人冷汗涔涔:“……”

我是誰?我在哪裏?這種話我怎麽可能說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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